埋光

臆想症【园医】








第一次发文

四千字废话

意识流短篇我都不清楚我在写什么系列ooc  BE   


———————————————————




        天色抖抖索索地暗下去,只剩一缕游丝般的阳光还残留在天地间。


        门外车水马龙的喧嚣隔了几堵墙,只显得渺远,踢踢踏踏的马蹄声细碎无序地敲击着,拖拽着一串又一串由远及近的骨碌声。偶尔会赶来十分整齐刚劲的步子,响过了街上行人叽叽喳喳的交谈,那肯定是什么有钱人家乘私家马车路过了。


        房间里透亮的吊灯被关掉了,只留下余温未散的灯丝和一小盏台灯,照亮了堆满各种资料杂乱不堪的桌子。桌边紧挨着一个高大的柜子,里面各种常见药物和医疗器械摆放得很整齐,银色的金属反射着细小尖锐的白光。倒是桌角摆了一盆绿植,在这肃穆的诊所中添了几分生气。


        莉迪亚医生早在半个小时前就百无聊赖地把所有医疗器械完完整整地清洗了一遍。现在来私人诊所的病人不多,来了也多半不是什么大病,这些器械基本是不会用的,只是一来怕长时间不用会生锈损坏,二来没有病人实在是闲得慌,几乎是每天要清洗一次。


        窗外有一片漂亮的小花园,打理它的是一个年轻的园丁,叫艾玛·伍兹,经常草帽往头上一戴就在这里忙活一整天。花园给照顾得四季如春,园丁甚至把花园衍生到了隔一堵墙的诊所里,有事没事就爱往诊所里跑,送的花堆得诊所门口像个花店,也常有搞错的顾客上门来询问价钱,看到屋里出来一个医生打扮的人还莫名其妙。


        估计现在艾玛还在花园后面的小屋里,外头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出几棵精心修剪过的灌木的轮廓。


        莉迪亚望着外头正出神,头顶的钟准时地响起来,一个精致的木头小鸟跳出来啾啾地叫了两声很快又转回那扇小门里去了。那清脆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响,退去了也有种余音绕梁的感觉。


        还没绕出来,就见窗外花园的小灯闪了两下亮了起来,微黄的灯光洒在周围,照出了灯下那姑娘的笑脸。她朝医生挤挤眼睛,随后连走带跳地跃出了光圈。


        肯定是朝着诊所来了。莉迪亚的目光还愣在灯下,思绪已经随着那脚步轻盈的女孩飘开了。


        说起来,报时钟里的布谷鸟,还是艾玛做的呢。原本的那只有些粗糙,叫声也是像齿轮转出来的。


        莉迪亚掐着时间起身走向门口,正好在三步之遥处听到了木门叩响的笃笃声,这时才反应过来稍微收了收不知什么时候浮上脸的笑。


…………




        门打开的那一刻,伍兹迫不及待地双手捧上一朵蓝色蝴蝶兰。那是她在新开的一片花中精挑细选了好一阵子的。


        医生见怪不怪地笑笑,侧身让园丁进来。作为一名合格的园丁,送花的方式也是独树一帜。


        她从不会把花摘下来,总是连根带土一起拔起来的。


        艾玛快步走过,双手牢牢兜着那一坯土,很小心不让一粒渣子漏出来。她走到一个花盆边麻利地捣了捣把花植进去。


        她拿手又轻轻压了压土,随后慢慢摘下被满是灰的手套塞进口袋里。


        “好看吗?”


        那一株蝴蝶兰被栽在了一片艳丽的花中,轻松自在地歪着身子,不像周围用力挺直腰杆的“贵人”,乍看果真像一簇小蝴蝶聚在花丛中快乐地扇动着翅膀。


        “嗯。”莉迪亚的目光游移在画中,最后停在艾玛身上,“好看。”


        艾玛听了满意地转过头,拿了别在腰间的喷壶在诊所门口的花圃分部里忙活起来。


        她将水滋到郁金香的花叶上,轻轻用手抹去,指尖一抿,本有丝凉意的水珠碎开来,被指尖的温度化去。随即再次举起喷壶往那片叶子上喷了点水,感受着一滴水珠在温柔的动作下堙灭的触感,最后干脆直接对着自己的手喷起水来。


        周遭的声音远去了,伍兹只听见喷水时发出的滋滋声响起在指间。


        这个机械性的动作,不知不觉竟做上瘾了。直到莉迪亚叫了她两遍,她才抬起头来。


        莉迪亚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片规律和谐,紧接着所有东西都一并涌进来了。似乎冲走了什么。


        “什么事?”


        面前走廊的灯,就在这时闪了两下。不知是不是光影的原因,医生那张熟悉而亲切的笑容此时显得有些僵硬,像是一个陌生人照猫画虎地捏造出来的。 


        艾玛没由来地心头一紧,本能地退了一步,紧接着眼前又是一暗。走廊里的灯灭了。


        只有门边一盏不算亮的小灯还尽职地散发微光,这时非但没有起什么照明作用,反而让医生的脸被映得更为可怖。


        “跟我来。”医生猛地抓住了艾玛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拽进黑暗中。艾玛的心跳快而无规律地敲击着,几乎响到让她听不见这一句,她试着扭了两下手腕,声线随着动作的起伏颤抖着:“我先走了,我还——”


        “你走到哪里去?”


        这一声虚无缥缈地炸进艾玛的耳朵里,她更是费力地挣脱。前面拉着她的人不耐烦了,直接转到身后将她揽在怀里,小心地挪着步子往里走去。


        “别怕,跟我走。”炽热的气息蹭过耳边,那只戴了医用白手套的手一下一下地轻拂着身侧。莉迪亚手上的动作和声音都温柔至极,脚尖从后面踢着艾玛的脚跟迫使她移向前。


        走廊边上有两扇门,第一间房间就是医生白天接待病人的地方,窗外就是那片花园。


        第二间,艾玛从没见过,那扇门就算是开着灯时也有些埋没在黑暗中。此时,那片黑暗似乎往她身上绑了一捆绳子牢牢扼住,将她拖过去,退路则被身后紧贴着自己的人封住。


        她似乎隐约知道那扇门背后是什么,下意识地抗拒,下一刻那绑在身上的绳子忽然收紧,门霍然大开,像是怪兽张开巨口将人吸进去了。


        惨白的灯光如霜般洒落在女孩的身上,她尖叫着攥住怀中的玩具熊,指关节泛着白,很快便没了力气软软地松下去却又不肯放手。女孩精疲力竭地睡去,却又在极度痛苦中被迫苏醒,恐惧撑开了她布满血丝的眼眶。


        艾玛颤抖着将压抑在胸中的痛苦宣泄,抵到了喉咙口卡在那里勒得生疼。无边无际的惶恐迅速扩散开来,一闭上眼就看见刺眼的黑色裂痕蚕食着洁白变得铺天盖地,她不敢再看下去,挣扎着又睁开眼。


        女孩的额头渗出丝丝汗珠,滚进眼眶和泪水混杂着滑落下脸颊。


        有一个身影,柔软得不像话,流连在女孩身边。


        她缓慢而轻柔地伸出手。


        落在她身上的冰霜都被化成了温泉流淌下去。


        她拭去艾玛额间的汗珠,像是温泉融化顽固的冰晶。


        她的声音也是轻柔的。


        “别怕,我在这呢。丽莎。”


        “丽莎……”


        艾玛心头忽然崩断了一根弦,弹起手臂抓住那只手。当视线好不容易聚焦了,看到的便是莉迪亚站在自己面前,微松了一下皱紧的眉头,一只手还被自己捏在手心里。


        莉迪亚先是用另一只手按抚着她,过了好一会儿,她都盯着医生的眼睛发起呆来了,才听到那人似涓涓流水的声音:“好点了吗,艾玛?”


        艾玛终于晃了晃身子站定,她依旧站在走廊里,离第二扇门几步的距离,头顶的灯好端端地亮着。


        “里面是手术室,不过很久没用过了。”莉迪亚见艾玛盯着那扇门挪不动步子,解释道,“最近来私人诊所的不多,没人严重到要动手术的地步。不过是该进去看看了。”


        手术室里很暗,只能靠窗外透进的一点光看清一个放在中央的手术台,一些细小的医疗器械排成一排摆在边上。


        莉迪亚走进外面投射进来的一块长方形光影里利落地抽掉床单。她的影子比本人还要细长些,在微光下被衬得温柔。


        艾玛总觉得,那床单上带了血,腥味随着莉迪亚煽动床单飘散开来,定睛一看,又只是落了点灰。


        莉迪亚随意将床单叠了叠搭在手上笑道:“再不清理清理,要是来病人要紧急手术,往这上面一躺,能救活的怕也得伤口感染致死了。”


        “那我帮你一起洗。”艾玛回过神来紧走几步跟上走出门外的医生,回头捣了捣门把手就和医生去了后院。


        后院很小,只能堪堪容下两人站在里面,简陋的外墙撑起月朗星稀的天空。这天的月亮正好是个半圆,洒下的月光丝绸一般轻轻覆在大地上。


…………




        后院里的水永远是凉的,夜里更是冰得触及到的皮肤下血液流动都慢了下来。莉迪亚把床单往水槽里一扔,掰开龙头赶紧抽回手,转头就看见艾玛抬头认认真真盯着天上,勾出一丝惬意的笑。


        她没有顺着艾玛的目光看向上方,而是看着艾玛的眼睛——那里面有两片星空。而当艾玛低下头时,眼里便只剩一个莉迪亚了。


        艾玛盯着医生看了许久,在她要发问的前一刻伸手抓过来了水槽边的肥皂,嘿嘿笑了两声:“水凉,我帮你洗。你这双手可是要做手术的,细致活,冻坏了可不好。”


        说罢不由分说地推开莉迪亚直接将手浸进冰凉的水中。


        她干活很认真,等水接得差不多了伸手关上水龙头,将床单捞出来在边上的木板上摊平,细细拂去褶皱才一手压着床单一手捏着肥皂往上涂。


        就算是最简单的一个伸手,似乎都是大脑缜密思考过后做出的。她的眼睛牢牢盯着手头,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甚至表情,完美得像个机器。


        莉迪亚在一边站着,想来想去也没找到一个口可以说句话或者帮个忙什么的,看着伍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盛。她的病情又加重了,这个晚上短时间内显现出两次臆想症的明显症状了。


        或许是时候更新一下治疗方案了。莉迪亚这么想道。伍兹抬手将滑溜溜的肥皂在冰水中一过然后放回盒子里,双手动作对称地将床单对折两下。随着揉搓的动作移动的手臂每一次抬起的角度和高度都几乎一样,肥皂水在挤压下发出的声音规律地回荡。


        泡沫一小颗一小颗地碎裂,反射着星星点点的月光,随意飘在空中,或浮在木板上。


        伍兹效率很高地洗完了床单,往水里一浸,又冲了冲。最后拽着床单手用力一抛,扇出鼓动的风声,随后是细碎的一声震颤,床单轻飘飘落在了晾衣绳上。


        双手以完全对称的姿势抬起,手心在腰侧一擦,翻转手腕,又将手背在边上蹭了一下,这就算擦干手了。


        “艾玛……”莉迪亚终于出声道,刚叫出一个名字就被打断了。伍兹手臂绕过莉迪亚肩头将冰凉的双手覆在她的后脖颈上:“好冷啊。”她眼含笑意地说。


        莉迪亚被忽然放上来的冰手激得一颤,心里却是松了大半,也没躲开,握住那两只手拉着人往屋里走。


        刚在走廊里走两步牵着的人就挣脱出来,转而搭上她的肩膀往后一扯。


        莉迪亚勉强稳住了重心保持了站立的姿势,哄小孩似地说着“别闹”,倒还是半推半就地给翻过来退到了墙边。


        “医生。”伍兹半揽着莉迪亚,一边小声念叨着一般露出了一个讨好般的笑容,露出了一点牙,那微弯的眼里盛着一颗绿色的玉石,看得莉迪亚心软下来了大半,伸手回应着。


        刚在冰水里浸了那么久的手依旧没什么温度,触上的皮肤的热量都迅速被吸干了。


        眼看着那双绿色的玉石越靠越近,闪烁的光芒逼得莉迪亚闭上了眼睛,只用触觉感受着那柔软。


        恍惚间,却觉得有什么比那双手还要冰凉尖利的东西逼近了胸口,莉迪亚愣了愣。


…………




        伍兹干脆地将顺手从手术室里顺出来的小刀刺进那温暖的胸膛内,脸上褪去了所有色彩,随即将揽着人的手抽回来,任医生靠在墙上。她看着自己的眼神说不清楚含了什么,但看不出来憎恨之类的情绪。


        啧,手还是很冷,而这个人也马上要没有温度了。胸口晕开的红色倒是暖和,伍兹下意识地把刀刺得更深一些。


        血液簌簌流出,医生终于低低地叫了一声,低下头来,虚弱地抓上了伍兹握着小刀沾了血液的手,被迅速甩开。


        伍兹不再流连,转身直接快步走了出去,拉门之前顿了一下,收了举到一半的右手,换了没沾血的左手抓门把手,很快闪身融进了夜色里。


        留下一人倒在一片殷红的炽热里,以及渐渐飘散至满屋的血腥。


        伍兹大步流星地越走越远,路灯下的影子缩短又拉长。


        “唉,又不对。”


        这语气像是琢磨题目的小孩,带了几分幼稚的懊恼。


        “我的莉迪亚医生在哪里呢?”


…………




        四肢渐渐瘫软下来,一股力量越来越弱,莉迪亚能感到什么东西急剧收缩着,渐渐凝成胸口的一个点。疼痛钻心刻骨地袭来,很快却又飘飘然地去了。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人站在她面前。温软的夏风吹拂而过,给逐渐失去温度的躯体带来一丝慰藉。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显得更成熟稳重几分。


        “我答应过一个女孩,要治好她。但我当时太年轻,也太胆怯……那是我最后悔的事。”


        “她现在很好,也许……很不好。”

———————————————————————

不知道有几个人会看到结束(小声bb)

评论(14)

热度(30)